第十五青莲纪事
太皇太后今天心情很好,也不知是因为徐王进宫来她,还是因为皇帝对徐王特别亲热礼遇,然而,不管是哪一种,对遂宁郡王来说,都是天赐良机。
高氏低头着地上跪着小孙子,眉眼之间笑意缓缓地凝结,一种淡淡哀伤浮了上来,虽然几不可察,但世瑶知道,赵佶算是成功了。
“你过来,让哀家好好瞅瞅。”
“是,皇祖母。”
赵佶像足了他生母,只不过年纪尚幼,倒也不显女气,粉装玉琢,想要不爱都难。高氏把他拉身边,缓缓说道,“哀家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来,可是委屈你了。”
“孙儿不委屈,只要能见皇祖母,孙儿怎么样也不觉得委屈。”
世瑶听了不由暗笑,来她之前都是白操心。
“好孩子!以前时候,你皇兄们都只称哀家为太后,你只有你母亲带着你来见哀家时候,让你叫哀家皇祖母,可惜你母亲心太实,就这么撇下你就去了。”
“母妃说过,她要去陪伴父皇,不能让父皇一个人孤零零。孙儿这儿陪着皇祖母,皇祖母也不是一个人。”
赵佶说顺顺当当,世瑶却是惊得差点没咬着舌头,这话也太动人了些个,太皇太后不感动死才怪!只是不知道,真是出于他心,还是故意为之。
赵佶这话虽然有些犯上,可是谁会跟一个八岁孩子计较,于太皇太后来说,是只能瞧见一片赤子之心。高氏眼睛都红了,抱着他直说,“乖孙呦,你连性情都跟你母亲一模一样啊,可怜她年纪轻轻就去了。”
太皇太后落了泪,整个寿康殿里人哪有一个敢不陪着,就只有赵佶一个人死死忍着,眼圈里亮闪闪。
高氏着心疼,“傻孩子,想你母亲就哀家这儿哭会儿吧,出了这崇庆宫,还哪有人心疼你。”
“孟姐姐说不能让太皇太后伤心,不能哭。”
孟世瑶可是吓得不轻,这孩子这么容易就把她给供出来了!要知道,这深宫里,任何一句话、任何一件事儿,都是可大可小、可好可坏,这差距,端上位之人怎么想了。
世瑶赶紧跪下,“臣女只是担心郡王年幼,太皇太后跟前失了礼仪,所以才僭越嘱咐了两句。”
“你也太小心了,不用这样。若不是你,今儿哀家也见不着这孩子。自从青莲出宫以后,年上哀家都见不大着他,也是哀家老了,千头万绪事儿,他不往跟前儿来,哀家又哪里顾得上。”
“哪儿是郡王不肯上前,实是有人从中作祟。”宁馨一旁低声说道。
“她是一刻也不肯让哀家心静。”
“郡王这几年,可是受了大委屈了。”
宁馨低声把几个嬷嬷辖制赵佶事儿一一说了,太皇太后脸色是越来越差。“竟是哀家疏忽了,想着老九怎么着也是郡王了,却忘了他毕竟是个孩子。”
世瑶着太皇太后眼中怒气越聚越盛,可见是动了真火,然而,她再生气也不能把处置了太妃,不过都是嘴皮子上功夫,跟就毫无意义。世瑶不愿搅和这里面去,赶紧上前劝道,“奴婢们不好,换了也就是了,陛下何必跟她们一般见识。况且,眼下还是先料理陈美人后事要紧,郡王虽然年幼出宫不便,但是好歹也该去送一送。”
“很是应该这样。”高氏点了点头,随后说道,“加封陈氏为贵仪,着礼部按照贵妃仪制安葬。”
“谢皇祖母恩典。”
贵仪虽不是很高位份,但毕竟是位列九嫔,比着美人是体面了不少,而且,按照贵妃仪制入敛,那可是极大恩典了。从眼下情形来,如果皇太妃朱氏熬不过太皇太后,走了她前头,那是很难被追封为皇后,殡仪上高就是按照贵妃规格,毕竟她神主牌位只能附先帝陵庙,她多也就是神宗贵妃,至于太妃,那是她儿子她生前给尊荣,带不身后去。
太皇太后这样抬举陈氏,显然,是做给朱氏。
赵佶哪里能想得那么多,听了旨意就赶紧跪地谢恩,高氏亲手拉了他起来,继续说道,“叫你孟姐姐送你去陵殿祭奠好不好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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